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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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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5

周陸嘉聽完沈宴寧說的那句話後,本想回覆,但是剛開口就聽見拉窗簾的聲音,周陸嘉望向對面的窗戶,女生迅速拉上窗簾,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然後耳邊傳來什麽聲音,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看見她像是和誰說話一樣,從窗邊移到門口,又移了回來。

他對著手機叫了兩聲沈宴寧的名字,擡頭看向對面的窗戶,沈宴寧坐在了床上。

沈宴寧沒聽到自己的聲音,反而開始自言自語,好一陣子後,他掛斷了電話。

沈宴寧像是很苦惱,又像是解開謎題般豁然開朗,這時想起床上放著的手機還和周陸嘉通話中,連忙撲倒在床上拿起手機,手機屏幕打開,早已是掛斷的電話。

沈宴寧不禁開始想,周陸嘉到底聽到了沒有,還是早已經掛斷?

-

這天,在和周應打電話說許箏榮病情的同時,正好說到了鄭琥珀流產的事情。

估計已經沒了有一段時間了,家裏遲遲看不見肚子變大,最後鄭琥珀說小孩不小心掉了。

這句話把周家整蒙了,認定是周遠航沒照顧好鄭琥珀才導致了小孩沒有出聲。

一瞬間所有的責怪都落到了周遠航身上,他楞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周老爺坐在太歲椅上不說話,只有眼睛一直看著周遠航。

耳邊時不時傳來鄭琥珀哭泣聲,一陣一陣的,周老爺扶著拐杖在用人的攙扶下離開。

這場鬧劇雖然已經過去,但是總感覺裏面隱隱不對勁。過多的細節周應也沒有和周陸嘉說,提起許箏榮的病情,她還是嘆氣。

許箏榮不讓任何人進房間,從病房的監控能看見有些時間裏她的精神還是正常的,但是正常沒有持續很久,她又開始扔東西,不停地吼叫。

察覺到周陸嘉的情緒變化後,周應沈默一陣後,聲音從手機裏傳出,她和周陸嘉保證,絕對會好好照顧許箏榮的。

周陸嘉低頭,端起水喝了一口,眼神逐漸變得渾濁,他一直看著沙發邊的落地燈:“謝謝小姨。”

周應卻搖頭:“我們一直是一家人的,是不是?”

“不說了,你現在學業重了,我就不打擾你了,功課做完就及時睡覺。”

*

高三。

姜末終究沒有打破當時說的畢業再找談景說話。

是在去辦公室的路上。

現在的姜末將頭發剪短,脖子上掛著一副耳機,走路都帶風,帶風把談景撞到了,她沒心思管撞到的人是誰,匆匆說了句抱歉就離開。

談景望著她走進老師辦公室。

這次姜末去辦公室是因為老李頭找她談話,之前有一個模擬志願中,她填寫了A醫大的志願,老李頭收上去挨個看了一遍,最終把姜末叫了進去。

按照她的成績,去A醫大是屈才了,老李頭此番叫她的目的就是想要和姜末談談為什麽要去醫大,也想通過這次談話讓姜末把心思拉回來,好讓她去一個更好的學校。

不一會姜末幾出來了,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倒是看到門口的談景臉上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但也只是一些。

“幹什麽?”

“.......”

見談景不說話,姜末想不說就不說,轉身就走。

走了一兩步,姜末被拉住,直接去到了樓頂。

直到站在樓頂,談景才松開她,接著用有些看不懂姜末的表情看她。

“你到底幹什麽?”

姜末不耐煩,本來在裏面老李頭也是半天不說話,後面一頓輸出,聽得她耳朵都堵住了。

“你那次,真的去買資料書了嗎?”

他終於把這句話說了出來,他是一直想去問姜末,一想到兩個人在冷戰,他又不想去問,這樣顯得自己特別貼臉。

姜末抱胸看他。

明明是一起長大的竹馬,但是談景對她的性格愛好好像都不怎麽知道,她卻能記住談景的,一些小愛好她都能記清個兩兩三三。

“我去買沒買跟你又有什麽關系?再說了,我當時和你說了你聽了嗎?”

死活不相信,不相信就不信唄,一天天見面甩什麽臉色呢?

姜末不耐煩:“還有事情?”

談景想,是他誤會了。

“對不起,我道歉。”

驚訝於談景的道歉,姜末更是驚訝他的低頭,這麽快就服輸了,看上去和他不太搭。

“我當時看見你和謝文超在一起,所以——”

“所以你以為我和他在一起了?”

談景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姜末不說話,定定看著談景,片刻後問他;“你真的是以為我們在一起了?”

“周末一起去逛街.....”

姜末打斷他的話,問出:“那我們一直一起回家過年,那是什麽?你帶你女朋友還是你老婆回家探親嗎?你是這麽想的嗎?”

談景又沈默。

“謝文超和他前女友早都和好了,那天他只是出來和我說有一家書店裏面賣關於醫學類的書籍,我們一起去看了而已。”

說完,她加了一句:“別亂想了。”

兩個人長達半個學期的冷戰結束。

但是姜末沒有像之前那樣鬧騰了,反倒是穩重了起來。

四個人也終於在繁忙的學業中擠出周六學校補習下吃了一次飯。

——

沈宴寧這天回去的很晚,在校門口看見了周陸嘉。

“你還沒走?”

“本來要走了,但是看見你,我就等一會。”

他這樣說著。

沈宴寧試圖在他臉上看出點異樣,但顯然是什麽都沒看出來。

“嘆什麽氣?”

她只是輕輕地嘆了一下就被聽見了,沈宴寧沒隱瞞,把今天的卷子掏出來給他看,上面有一個鮮紅的叉號。

現在兩個人不是同桌了,距離還隔了很遠,自從那夜目睹了全過程,去打針之後,她突然成績就下降了,但是也只是在掉下坡的路上踩住了急剎車,才沒有從半路掉下去。

因為兩個人隔了很大的距離,加上最近中午的飯都是統一發放的,兩個人一天基本上說不了幾句話。

課間也有很多人去問他題目,這讓沈宴寧更不好意思了。

於是磨到下午放學想去找他的時候發現周陸嘉早已不見。坐在座位上把頭快要撓爛了,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等到明天老師在課堂上面講。

從沈宴寧手裏拿過試卷,他看了兩眼,掏出筆記本給沈宴寧寫起了步驟。

校門口的燈光很暗,沈宴寧打開手電筒,一只手拿著手機,一只手繞到放在周陸嘉手心上放著的筆記本下幫他一起扶著。

周陸嘉感覺到了,手裏的步驟還沒停下。

他的字很漂亮,即使寫的潦草,沈宴寧不覺得很亂,相反覺得周陸嘉這樣的字體都能獨創字體了。

“你就不來問問我?”

沈宴寧湊過去看步驟,嘴裏說著:“你都是難題的常客了,我都擠不進去。”

“擠不進去?那就只能我現在給你開小竈了。”

看完步驟,她也懂了,打算回去把題目寫一寫。

“你怎麽回去?”

“你難道不送我嗎?”

沈宴寧笑著說,把試卷塞進書包裏。

確實是在等她的。

周陸嘉勾唇,將書包放在沈宴寧手中,又像兩年前一樣。

“坐好了,晚上冷。”

他每次都會提醒。

半夜。

沈宴寧鼻腔裏突然傳出血腥味道,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匆忙趕到衛生間查看。看到鏡子後,她頭目眩暈,手一直扶著大理石桌臺才沒腿軟。

鏡子裏的人嘴上脖子處全部都是鮮血,沈宴寧把頭伸進面盆打開水龍頭用手盛水往不停冒血的鼻子裏面撲水。

接著開始半張臉的鮮血洗幹凈,再用幹凈的衛生紙塞住。

做完這一切後,她一頭栽倒。

清醒後,沈宴寧晃了晃腦袋,那種頭昏加上胸悶的感覺已經沒有了,脫掉身上的睡衣,她打開淋浴沖洗了一遍身體,接著把睡衣清洗幹凈。

回到房間後,她倒頭就睡。

這兩天很奇怪,總是流鼻血,起初沈宴寧以為是不是上火了,她穿的衣服就單薄了些,後來好像不是上火才導致流鼻血的。

原本心裏還是有一些顧慮的,這幾天就沒有流鼻血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席靜難得和沈宴寧兩個人出去吃了一頓飯,飯桌上她問沈宴寧以後有什麽打算沒有,想考哪個學校,她說現在家庭環境好了,有能力供得起沈宴寧。

沈宴寧說出了席靜想讓她考的學校,成功讓席靜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後,這頓晚飯才吃的稍微有些滋味。

沈宴寧低著頭吃菜,席靜問什麽沈宴寧答什麽。

席靜的脾氣慢慢好起來了,好像也不再發瘋,不排除她是裝的。有幾次還給沈宴寧買衣服,心情是別樣的好。

“這兩天,你爸要回來,你馬上就十八歲了,撫養費在你高三畢業就不再打到卡上了。”

她下了幾片肥牛,用筷子夾著在沸騰的鍋裏涮。

沈宴寧沒說話,點了點頭。

席靜撈起那幾片肥牛放在碟子裏,也沒有動筷,而是說:“可能會請你吃飯,你到時候去就行了。”

“好。”

席靜看著坐在對面默不作聲的女兒,開始用一種非常惋惜地聲音說:“其實,媽媽這些年對你嚴厲,也就是想讓你記得,咱們家之前是什麽樣子的,那次媽媽的話也是無心之舉,只是想——”

“媽,現在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沈宴寧打斷她的話,多久的事情又拿出來翻,好像就是翻來翻去不會厭煩一樣。

她來來回回說這些話,無非就是想讓沈宴寧承認如果席昊沒有離開的話,即使沈申出軌她都會視而不見,因為有席昊她可以一忍再忍,但是席昊已經出事了,自己又不是席靜非要留下沈申的一種理由。

“我已經說了無數遍了,很多遍了,那天在醫院,你自己也聽到,是因為你的疲勞駕駛導致昊昊的離開,我無論說多少遍,重覆多少遍,你依舊搬出你的一套說辭,你朝我......”

沈宴寧不往下說了,她聲音很輕,這句話說出來像是和席靜在講學校裏無關緊要的話題一般,現在看來,她幾乎沒有和席靜說過她在學校裏面的事情,不是幾乎沒有,她從來都沒有和席靜說過。

她也想和學校裏面的同學一樣回家給家長說自己在學校的一天,她找不到一個人。

席靜和昊昊在玩耍,沈申又工作回家晚,她一肚子的話都不知道找誰去說。

這樣她就變成了席靜在別人口中“不愛說話的女孩子”。

沈宴寧用自己的一切行動給席靜去說,自己不是她印象中的樣子,她有極強的分享欲,她是個念舊的人,她不沈默寡言。

這些席靜都沒有看到,她看到的是一不聽話,不懂事的小孩。

席靜臉上的表情陰沈下來,她質問沈宴寧,語氣很不好,但是沒有之前那樣:“我怎麽了?我朝你怎麽了??”

她把筷子一摔,這聲音只有周圍兩座的人聽得到,沒有引起多大的動靜。

“媽你現在,如果不看昊昊的照片,還能想起他的樣子嗎?”

席靜的臉龐從咬牙切齒的恨變到眼睛中呈現出的茫然被沈宴寧看得清清楚楚。

“因為你愧對昊昊,你明明自己的記憶中很很清楚,就是因為你的睡眠不足,執意要帶著昊昊出去,最後的結果你看到了。”

就是那樣,把她身上原本的錯誤強加到沈宴寧身上,即使強加到沈宴寧身上這又有什麽用處?

還不是一樣忘記了,是因為自己的失誤因此離開的孩子嗎?

“你就是討厭我,不管是什麽,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你全部都扣在我身上。”

沈宴寧低聲問:“我就那麽不重要?”

說完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就離開。

席靜的眼神裏,沈宴寧清楚的看出,如果不是時不時去看一次席昊的照片,她是真的忘記了席昊的長相。

一個人永遠不可能被記住,但是忘記也正好是一剎那的時間。

用不著天時地利人和,也用不著一些重疊的記憶,這個人不重要了,就會消失。

生命中有很多灰塵,某一個人就像是角落處一粒很小的灰塵,並不會占據心裏很大的空間,如果有一天,當有一陣風吹來。

那粒灰塵就會隨著風被吹走,永遠消失在生命當中。

席昊就是這樣的,他小小的,眼睛彎彎的,很懂事,不哭不鬧的一個孩子,又怎麽會想到在數年以後,他會被遺忘。

如果被提起,只會說這是一個可惜的兒子。

席靜是用這種方法來留住席昊的,一個收拾好的房間,一張只有兩個人的合影。

只是她忘記了,那個新房間裏面,有很多的東西都是席昊生前不喜歡的,他也不喜歡大房間,只喜歡和沈宴寧睡在一個被窩裏,暖和和的。

-

周天,也就是沈申來的那天晚上。

沈宴寧打開門,看到的是領著抱著一個小男孩的劉若橙。

孫宏為了不打擾他們,今天晚上就在公司住著,盡管席靜說沒有任何的問題,孫宏還是覺得這樣留下來不妥。

席靜從臥室裏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劉若橙先是一楞,然後將目光投向劉若橙懷裏的小男孩,下一刻,她淚流滿面,走上前,顫抖地手舉起來,卻遲遲落不下。

她的動作很快,快到沈宴寧只看到了她快步走上前,接著發出的哽咽聲。

劉若橙離開之後,沈申後趕到。

他接到沈宴寧的電話,電話裏面說席靜把自己關到浴室中,過了一會就沒有了動靜。

沈宴寧說衛生間的鑰匙放在面池的一個抽屜裏,根本美譽備用鑰匙。

沈申趕來後,他用胳膊肘猛撞衛生間的門,接著看撞不開,往後倒退了幾步,接著向前猛踹了一下衛生間的門,門上的玻璃掉下,兩人才看到了裏面的慘狀。

席靜靠在浴室門前,手垂下,鏡子已經被敲碎,另一只手裏握著一片尖銳的玻璃,已經深入皮肉。

鮮血流了一地,沈宴寧看到後,腦子一片嗡嗡聲,後退了一步撐住了門,她轉過身把門打開,胸口發悶,她氣都喘不上來。

沈申連忙跑過去扯下毛巾將她血肉模糊的手腕處簡單包紮好,沈宴寧不去看地上的血,撥通了120,醫院那邊很快就到。

席靜緩緩睜開眼睛,她看到是沈申在旁邊,虛弱無力地在沈申耳邊說道:“你想報覆我是嗎......我真該死啊......當初...就應該把那個賤婊子肚子裏的.....雜種搞掉......”

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聲音逐漸消失。

沈宴寧沿著墻蹲下,她分明看到,劉若橙懷裏抱著的小男孩,清澈的眼眸中,是昊昊的影子,鼻子,嘴巴,和昊昊竟如出一轍。

這就是劉若橙的報覆計劃,很顯然,她成功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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